世界(200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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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出北京,走遍世界」
這是電影一開始景觀遊樂園的口號,園區內遍佈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知名建築物,艾菲爾鐵塔、埃及金字塔轉個彎馬上到達,旅遊變得便利,也變的更易消費,使得遊客頓時有擁有世界的錯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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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先我覺得《世界》是有趣的,它點出中國崛起之後,消費力增加但文化水準沒有相對應成長的問題。因此在許多中國人的眼裡,所謂的旅遊便是到那個地方拍照打卡,留下自己曾經到過的證明,做為炫耀的工具,然後就沒有然後了。所以在這種情況之下,是否是真的艾菲爾鐵塔這個問題似乎就不重要了,因為就消費的層面來看,只要長得像本質上就並無不同。所以才有這種不出北京走遍世界的錯覺,因為他們認知上的走遍世界便是消費經驗,而不是真切體驗。我覺得造成這樣的結果倒不是全然歸咎於人們的無知及庸俗,反倒是體系賈樟柯電影中的不變命題:一個快速向前的時代和一群追趕不上的人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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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完電影之後,老實說是失望的,在有趣等設定之下,中後段之後卻顯得有些刻意而不知所云。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說些什麼,是關懷中低下人民的困境嗎?還是諷刺中國這個發展不均勻的國家?它給我一種操弄、重新組裝販賣中國奇觀的感受,也就是說在這種思考點之下,觀眾不自覺的與劇情角色產生距離,雖然明白他們的處境,但卻無法真的感同深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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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分享一段網路上看到的文章,或許可以稍稍的解釋我看完《世界》的心情。
「時代與個人生活的並置,龐大與微小的對比與碰撞成了他的主旋律,但當他並不是因為一個具體而微的人物而激動,因這個的命運而傷感時,這種比喻開始變得僵化而虛假。從《世界》開始,無論時代與人物都成了盆景,他精細地擺弄著這兩者的關係,去尋找那種對世界的精到隱喻,從而顯現他對這個世界的觀察成了他的主業。這個時候,實際上賈樟柯已經從電影詩人變成了電影界的時事評論家。你可以看出他尋找喻體的貪婪,無論是《世界》裡的世界公園,還是《三峽好人》裡三峽拆遷,甚至是裡面那個在兩幢廢墟走著鋼絲的人,都有著精確的美感,但賈導可能忘了,一個偉大的隱喻,既需要準確,它簡單有效地構建這個時代的某種模型,但同時,它還要模糊,需要曖昧,這也是電影或者藝術作品的高妙之處,它告訴你一些什麼,但應該讓你體會到沒告訴的更多,它應該是引導我們認識這個世界的橋樑,而不是世界的本身。賈樟柯的這種精確造就的是另一種扁平與粗暴,也是他對這種所謂精確的要求,讓他很難再對一個人物具體的處境有真正的耐心,因為當一個人活起來之後,他的複雜多義將會讓他掙脫主創給他設定的領地,而這就會對主創所要求的準確對位產生致命性的挑戰。這或多或少可以解釋賈樟柯為什麼最近這麼熱愛短片集似的故事,篇幅越短,比喻越精確,既能偷懶,露馬腳的機會也就越少。」--梅雪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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